(藝術評口)彼此扶持的荒誕青春  泳藍

 《膽大黨》沒有特別標緻的亮麗人設,也不作過度血腥或色情作為賣點,但仍然能夠在今年網飛眾多的動畫中在「最受歡迎」的座席佔上一位,除了它偶爾亮出向著名懷舊動畫的致敬場面,成功拉攏了一批資深讀者外,故事中的主要人物(小桃)綾瀨桃和(阿健)高倉健的關係和互動,二人在看似偏執的過性背後有著成長個人情感的堆疊,不少剛巧能與當下的新生代觀眾產生交集,也為《膽大黨》這部看來是外星人與惡靈的炒作混合體,挖出某些甚具玩味的深意。

 當小桃伸手擋在被欺負的阿健身前時,《膽大黨》就把超自然故事下的真問題擺了出來:比起高速婆婆的詛咒、賽伯星人的搗亂,校園裡那些說不出口的霸凌行為才更讓人感到鬰悶。阿健總執著於找外星人,其實是因為在現實裡沒人願意理他,既然身邊找不到同類,就只好盼著宇宙另一端有「和自己一樣的怪人」接納他。同學的嘲笑雖然沒有出手打人的痛,卻故意集體無視而把他逼到角落裡,這種「不動手的欺負」,比惡靈的尖叫還傷人。快轉再看那些面目猙獰的邪靈,高速婆婆的詛咒雖然會搶走「重要的東西」(就是阿健的生殖器),卻意外讓他有了保護別人的力量;邪靈的雙目看得令人發毛,說到底不過是受委屈的人攢下的怨氣,不是性本惡。惡靈的壞能看見、能對付,可是人心底的冷漠和排擠,就像空氣一樣無孔不入,這正是《膽大黨》裡最毫不掩飾的比喻。

 但《膽大黨》也非一直在自怨自艾,小桃和阿健的搭檔,本身就是對霸凌的反抗:相信有鬼的靈媒少女,和癡迷外星文明的宅家少年,因為一場賭約綁在了一起,卻在接連的麻煩事件裡成了彼此的依靠。被困在奇怪空間時,阿健冷靜分析,小桃勇敢行動,兩人從不互相指責,只想著一起解決問題;受傷時互相照顧,難過時笨拙地打氣,這些細碎的瞬間連起來的羈絆,比任何超能力都管用,也展現出「有人站在我這邊」的底氣。後來阿健不再靠找外星人逃避現實,小桃用靈力守護的不只是自己靈媒的身份,更是身邊的夥伴──動畫就這樣完成了最動人的成長。那些被霸凌留下的傷口,終究在互相牽掛裡慢慢痊癒,那些比惡靈還陰險的心思,也在「我幫你」的承諾下逐漸失去了威力。

 《膽大黨》用荒誕的故事裝著實在的心意──惡靈能對付,因為它的壞有模樣,可是人心難猜,因為它的壞藏在暗處;但它更想說,不管世界有多少惡意,只要有一個人願意和你互相支撐,就能做自己的「不完美英雄」。這份關於勇氣、陪伴和成長的道理,就是藏在超自然的熱鬧劇情裡,卻比任何講現實的故事,都更貼近青春本來的樣子啊!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