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愉美文)乏神  紹鈞

我不太有勇氣書寫祭文,畢竟看的聽的都是世紀末的收藏,就連灰塵也從形象成意象,停留或往前同樣會讓人體的氣管模仿地下的水管,發出聲音的時間是黑夜,發出的吶喊是人類躺平在地板的時候。凌晨時分是人類睡眠最深層的階段,那種深層可以使我們不願意甦醒,或者地板會化身為地球的板塊,逐漸與周圍的實物相互碰撞,空氣則在人類生存的縫隙中吸走氧氣,床沿的位置長出牆壁,深褐色的圓環讓我們誤信燈火是街道的裝飾。

袁子才在隨園踱步,中秋的明月讓他憶起她眼前的明鏡。站在他旁邊的人,輕聲呼喚將要沉睡的他。湖水沒有任何漣漪,只是水鳥不再拍動牠原有的翅膀。翅膀的羽毛參差不齊,牠們的身影搖搖晃晃,一場大雨也就那樣驟然落下,泥土的碎屑與雨水渾然天成,令牠的眼眶宛如人類。此時,牠們和我們都聽見蟋蟀的聲音,看見有一道倩影愉悅的展開雙臂,雙髻整齊的散發清香,從不遠之處傳來像似哭泣的斷續。

我與坐在我旁邊的人說,大部分的記憶都是斷續的。他知道嗎?不完整也許是好的,因為太過完整就會有太多的負擔,負擔對於我們這種年紀來說,就像是在一條火車的軌道上行走,令情緒難以偏離悲傷或接近快樂。坦白說,軌道上的生活也是有愜意的地方,假如有一頭獅子把你我的窗戶當成一顆球體,然後不停想抓破球體的外層,而外層也漸漸受到破損的話,機械揮發出來的汽油味就可以讓人類遷徙到別樣的園地。當然,假如猛獸的背後是一座西山,那麼萬物也只能依賴大腦進行複製。

的確,預感是沒有讓我們預防了甚麼。西山的亭台迎來夕陽餘暉,倩影也最終成為後身的影子。我也重返可以瑟縮身子的書房,並且將幾本書寫回憶的書分散在可以靠近或未能靠近的距離。天色如常,廚房的水管好像喝了幾罐他購買的啤酒,泡沫突然從地下往高處前進,我想年紀不大的自己應該會立刻呼喚母親,可能是期待公園的噴泉來到我家,這樣我的頭上也能夠長出雙髻,讀書的時候也能夠驅逐其他的雜音。現在,有大人在模仿孩子在家中跳躍,有人模仿孩子發現蟋蟀不再跳躍的狀態。不過,稚嫩的手指沾上泥土,泥土上也有蚯蚓努力爬行。沒有多久,我們都變成木偶人。如今,回首難以成事,前方一片荒野,那真是人生莫大的困擾。詩歌從詩歌節傳來,讓可以甦醒的都甦醒了過來。自此之後,窗外有蝴蝶在飛揚,蟋蟀的觸覺也成了我漆黑的火炬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