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我所知:廣東人雖然無物不食,但即使無物下腹,也很少有人向老鼠打主意。古人所謂:羅雀掘鼠,羅雀很普遍,在珠江三角洲,掘田鼠則是一種生財之道。
田鼠有異於家鼠,家鼠沒有人垂青,田鼠則很受歡迎。據我所知:很多人認為田鼠生長在田野,所吃的食物都是穀物,所棲息的地方不外荒郊土穴,並無坑溝廁所,與一般野味無異。一些口耳相傳,田鼠不止味美,而且有壯陽補腎之效,不要小看那其貌不揚的田鼠,比甚麼肉蓯蓉,鹿尾巴功效更著。故此,從前一些大地主在訂立租田之時,訂明除了穀米外,佃農還需每年繳交納田鼠若干頭,供地主老爺補身。一些地主老爺素有吃「五更飯」的習慣,所謂五更飯,便是在睡前使用小瓦煲放在小炭爐上,以堅炭為燃料,慢火將米飯煨熟,瓦煲中以處理過(經過醃製)的黃鱔或臘田鼠放入米水中,時至五更,飯熟可食,此種食製又稱「味水龍」,四邑人稱潛水為味水,並非指水中有味之,而是喻狀臘田鼠如潛水之龍。大地主飽暖思淫慾,多有三妻四妾,以一男對付粥粥群雌,旦旦而伐,雨露不勻,便需借助藥補,而臘田鼠在瓦煲中,如蛟龍之潛水,甚為富人垂青。
記得我幼年居澳,港澳地區,一些富人尚存此俗,對臘田鼠需求甚殷,故而隣近港澳的四鄉:中山與四邑農民常將臘乾的田鼠,運到橫街窄巷中喚賣 (不知是否因統治者禁售,農民不敢明目張膽在大街通衢擺賣)。可能物以罕為貴,此物一旦上市,成了搶手貨,頗受歡迎,手快有,手慢冇,幾串臘田鼠,很快便沽清。
而當時我們獵田鼠,並非為了壯陽補腎,而是為了打牙祭,滿足吃肉之慾。其實,田鼠在田畝中食穀,隻隻吃得腸肥腦滿,我們早已看在眼中,而且垂涎已久,早已躍躍欲試,但是,軍方有令,在禾稻尚未收割前,我們不便許進入他人田畝,以免有盜穀之嫌。待至晚造禾收割後,田中積水已乾,我們下田已無顧忌,而農民為了保障來年穀稻收穫,對我們捕鼠行動,不勝歡迎之至,我們這群散兵游勇,便三三兩兩,趁着農閒,獵取田鼠。(三)◇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