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小說月台)一姐戀歌  天恆

 (十二)

自從見過金霸龍後,接近半年,我並沒有橫屍街頭,人間蒸發,一切十分平靜。顯然金老大無意取我性命。一姐也沒有再安排約會,日子十分難熬,但沒有辦法,我全是被動的,唯有耐心等待,希望守得雲開見月明。

黑幫這半年來的活動,表面很平靜,實是暗湧連綿。回歸談判已經提上議事日程。為迎接將要到來,翻天覆地的大時代,無論黑白道,還是正道,都在歸邊整合,儘快攻佔環頭或地盤,談判,講數,摩擦不絕於縷。幸而多以協商協調為主,沒有發生轟天動地的大爭鬥,大開片。

「子豐,這單case,你跟跟。」傍晚下班前,頂爺麥突然彈來一個文件夾。

「甚麼?這些流鶯企街的碎料,與我何干?」 一頭霧水。

「每項賣淫背後,都有黑社會在操縱,反黑組責無旁貸。此刻人人都很忙,只有你最空閒,幫幫手,走走程序吧。」頂爺麥不容分說。

捧着文件夾,來到組內最小,沒有任何錄音錄映的閒置偵訊室。室內坐着一個女郎,蓬鬆雜亂的迷彩頭髮,臉上花厘花綠,眉邊鼻翼嘴角,扣上大小不一的圓環,最誇張是那副突出的哨牙,把唇鼻都掩蓋了,核突恐怖,奇醜無比。

「噯,你這個貓樣,竟然學人去接客,企街?」這是我第一眼反應。

「哼。你這是職業歧視。寃豬頭都有盲鼻菩薩,說來你不信,我是業界的紅牌阿姑。」女郎毫不退讓,反舌相稽。

「好心你啦,照照鏡,找個人嫁咗佢,不要拋頭露面,就算你是魚,貓也不會吃。」我是反面相勸。

「好囉噃,張子豐,唔好踩得咁盡,我真的那麼醜陋?那麼討厭嗎?」妓女發怒了,提高了聲調。她隨即甩掉假髮,抹去臉上所有畫上的扣環,剝掉假哨牙,日思夜想的最愛站在面前。

「啊,素妍,是你……」我終於認出來了。

「是的,是我,為了見你,我忍無可忍了。」

「啊,對不起,你扮到鬼五馬六,真的認不出來了。」連忙道歉。

「哪有甚麼辦法,老爸絕不讓我見你,終日監視,現趁他入院,稍有鬆懈,才能出此下策,嗚嗚嗚……」一姐按捺不住,號啕大哭。

「我明白,素妍,不用說,不要哭。」把她緊緊摟抱着,不斷狂吻親熱。遠勝萬語千言……(十三)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