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山腳下，汶河兩岸，鮮花盛開的田野間，考古工作者們緩慢而細緻地在露出的遺跡上清理土壤。這些遺跡來自約6100年至4600年前的一個文明。

　在位於山東省泰安市岱岳區大汶河兩岸的大汶口遺址，新一輪發掘正在進行。泰安大汶口文化保護傳承中心主任張保衛說，本輪發掘始於2024年，預計持續到2028年。

　他說，新發現一道85米寬的壕溝，其功能尚不十分清楚，可能與軍事防禦有關，或許能提供早期國家形成的線索。

　作為龍山文化的前身，大汶口文化以泰山汶水為中心，延伸至數省，覆蓋面積超20萬平方公里。20世紀50年代，在進行津浦鐵路復線工程時，其部分遺物被偶然發現。目前已發掘出大量墳墓、房屋和日常用品，包括陶器、石器、玉器等。一些器物上刻畫了符號，被認為是早期文字的雛形。

　考古工作人員劉雲龍正在參與發掘的遺址地面，露出了連片的紅色火燒土。「這是房屋倒塌後的牆體遺跡。」他說。

　劉雲龍認為，幾千年前，人們可能為了使房屋堅固而用火整體燒製牆體，已學會控制很高的溫度。考古工作者試圖重建同樣的房屋結構，用近800攝氏度的火連燒4天左右，卻無法燒製出同樣效果。

　「新石器時代的祖先比我們想象的要先進得多。」劉雲龍說，房屋佈局也體現出精心設計。

　考古發掘還表明，大汶口人已經懂得物物交換，釀酒、製陶、紡織等手工業門類也逐漸發展起來。

　墓葬中埋藏的物品表明了社會分工和社會分層，反映出當時已有私有財產、階級乃至王權的早期形態，也出現了規範人際關係的禮制。

　張保衛說，大汶口的禮制可能影響了當時的其他文明，乃至後來的商周文明。在孔子對這套制度進行了總結後，它深刻影響了中華文明。

　這次發掘也是中國探索古代文明起源的一部分。在同一時期，從東到西，從北到南，廣袤土地上出現了許多燦爛的文明，構成中華文明起源多元一體的格局。

　公元前21世紀，中國形成第一個王朝——夏朝。在夏以前，出現於南方的良渚文化被認為已具古代國家形態。故宮博物院原院長單霽翔曾指出，大汶口遺址的發現，將中華文明起源向前推進了兩三千年。

　「古代中華民族取得的輝煌成就讓現今的人們感到自豪。」張保衛說，中華文明源遠流長、博大精深，是中華民族獨特的精神標識，是當代中國文化的根基。

　專家們認為，考古發掘的意義不限於理解過去，對當代生活同樣有很大價值。2016年，大汶口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落成，成為歷史文化教育和青少年研學基地，年均接待遊客近10萬人次。

　「在祖先的土地上生活，我們感到驕傲。先民們不畏艱辛、勇於創新的精神激勵我們做得更好。」岱岳區大汶口鎮黨委書記張義強說。大汶口鎮建設了工業園區，並進行高產良田試點，群眾收入不斷增長。

　泰山腳下的一家大型企業從傳統醫藥中汲取養分，利用中草藥黃精製成保健產品，帶動4萬多名農民脫貧致富。這家公司的負責人說：「老祖宗的東西，留給我們的不僅是身體的滋養，更是精神和文明的寶藏。」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