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的天本來就黑，餓的時間抬頭看就又再黑了些，或許是血糖過低，眼球供血不足。錯過了晚餐時段，回家路上的食店大都關了門，燈仍亮着的少數店門，也已經開始在清潔桌椅，等待下一個營業日來臨，剩我被卡在時間的罅隙中，卡在晚餐與早餐之間，動彈不得。離家不遠，只要再補充些能量就可以回到家中，只要回到家中就可以補充能量；就像只要食客多了晚上才會有餐廳營業，只要晚上有餐廳營業食客才會變多；就像解鎖的鑰匙被鎖在盒子裏，同樣也是動彈不得。

網絡上顯示營業時間早已結束的泰國餐廳，裏頭還有燈，有點年紀的老闆搬了張矮凳坐在店門前抽煙，再三確認仍有餐點供應後，我才得以從時間罅隙轉移到餐桌前點菜，炸蝦餅，粉絲煲，豬頸肉，炒通菜，冬蔭功……在數量上明顯不合理的餐點既要彌補一個在深夜時空蕩蕩的肚皮，也要彌補一間在深夜時空蕩蕩的餐廳。菜品都上齊後，餐廳老闆又回到矮凳上點煙，說最後一桌客人甚麼時候結帳離開，他就甚麼時候關門，我慢慢吃，他慢慢等，等到又有另一桌客人時，他又起身進了廚房，彷彿只要繼續有客人走進餐廳，餐廳就會繼續營業，永不關門。

最近，在家附近的那間泰國餐廳關門了，原本冷清的夜，似乎又再黑了些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