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千面小生」張瑛曾創辦豪華影片公司,跟剪接高手蔡昌聯導了《回魂夜》(1962)、《血繡鞋》(1962)和《倚天屠龍記》(1963)。此前張瑛在《白髮魔女傳》(1959)扮演卓一航,在《書劍恩仇錄》(1960)分飾陳家洛和乾隆,直至他在《倚天屠龍記》自編自導自演,才一圓其武俠夢。這兩集《倚天屠龍記》是首度呈現「武林至尊,寶刀屠龍,號令天下,莫敢不從,倚天不出,誰與爭鋒」二十四字的電影,即使編導大膽地改動了人物設定,卻保留了原著的輪廓和神韻。
當時這部小說仍處於連載階段,張瑛則集中火力改編王盤山揚刀大會以及九大派圍攻武當的故事。其間金毛獅王不但把無極功傳授給童年張無忌,還教了他降龍十八掌之見龍在田,可是這種上乘武功乃金庸小說世界裏的丐幫絕學,如此「加工」不免有畫蛇添足之嫌。整體而言,文戲高潮不斷,武打亦創意不俗,絕非簡單的舞台式對拆。頂尖高手的深厚內力、殷素素施放的陰毒暗器、主角以一敵眾或群戰等場面均處理得當,其中以張翠山和張無忌在茶樓比試一場最為有趣。
張瑛、白燕飾演的第一代張翠山和殷素素,前者溫文爾雅,氣宇不凡,後者美艷絕倫,亦正亦邪,但都幾乎被石堅飾演的金毛獅王謝遜比下去。石堅現身揚刀大會,的確霸氣十足,其震懾群雄的勢態,與屠龍刀的傳說互相輝映;然而在荒島上,他又充分表現出角色的孤獨、傷感和神經質,尤其是他與火猴相擁的一幕,相當動人。石堅爐火純青的演出固然深入民心,十五年後,無綫電視監製招振強在製作金庸劇《倚天屠龍記》(1978)時,毫不猶豫地找他擔演金毛獅王。
張瑛版《倚天屠龍記》的選角可謂恰到好處,美中不足的是,女二號楊茜的演技確實跟三大主角相差太遠。張瑛為了捧紅她,不惜把「武當七俠」的七師弟莫聲谷改寫成七師妹施金鳳,更刻意安排三角戀戲碼。其實粵語影壇裏,靠裙帶關係入行甚至擔任重要職務者並不罕見,該片的副導蕭笙便是由蔡昌引介入行,其後他與蔡昌聯導了《萬變飛狐》(1964),而他獨自執導的《武林聖火令》(1965)則變奏自《倚天屠龍記》小說,由於他堅持不懈,終於成為獨當一面的武俠導演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