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被貓抓過一條血口子,接種了三針狂犬疫苗,我便總是與貓親近不起來。
身邊愛貓的姐妹很多,少則養一隻,多則三、五隻,每當她們聚在一起眉飛色舞地分享着貓貓的可愛,我都是出於禮貌地靜靜聆聽,我覺得貓是一種高冷的動物,不像狗那樣忠誠和溫順。因此,當孩子向我提及要養小貓時,想到滿屋的貓毛和被抓爛的沙發墊,我內心是無比拒絕的,我不明白為甚麼會有人這般不怕麻煩,如此愛貓?!可看到網絡上小貓小狗陪伴孩子一起長大的溫馨畫面,我又不斷說服自己,不能因為自己的抗拒而阻斷孩子與小動物接觸的機會。
生活很有趣,總是在不經意間安排我們學會包容與接納。到朋友家串門,無意中聽她提及舅舅家的母貓生了六隻小貓崽。好巧不巧,舅舅家還就在隔壁,本着來都來了,看個熱鬧的心態,我便隨她走進舅舅家的小院。
小院的角落裏放着一個灰色帳篷型的小貓窩,六隻小貓橫七豎八地擠在貓窩裏,牠們大約有一個多月大,比手機長一點點。大概因為媽媽是「美人」的緣故,六隻小貓雖毛色不同,卻都生得漂亮,憨態可掬。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明媚,混着鄉村清甜的花草香,散發出一種靜謐的美好。小傢伙們有瑟縮在帳篷一角到處張望的,有鬆弛地躺在貓窩裏伸出爪子絆同伴的,有悠閒地仰在帳篷邊上眯起眼旁若無人睡大覺的,還有腦袋頂着腦袋彷彿在說悄悄話的。
最搶鏡的還屬一隻黑白黃相間的酷似虎斑的小狸花貓,牠身型矯健,探出身子,前爪一搭,便用鋒利的爪子抓住了帳篷邊上的骨架,後爪踩在「兄弟們」身上一墊,支撐住身體的那一瞬,牠前爪迅速向前攀爬,由帳篷側面移動到正中位置,再用爪子摳住帳篷,後腿一縮,便水靈靈地翻到了帳篷頂上。好一個矯健的小傢伙,我饒有興趣地看着牠。
許是正得意呢,一回頭瞅見了我,牠歪着腦袋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,確定不認識,便又開心地去玩了。可緣分就是這樣奇妙,正如王菲《傳奇》裏的歌詞:「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,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。」當下,我便立即接受了養貓這件事,而且,就是牠了。
主人家幫我找了一個小紙箱把牠裝了起來,還貼心地留了兩個出氣的小窗口。由於貓是軟骨動物,凡是頭能鑽出來,身子便也能出來。因此,這視窗留得很是巧妙,能露出眼睛、鼻子和嘴,卻探不出頭來。一路上,牠十分不樂意,喵喵喵叫個不停。起初,還把臉貼在窗口上,用無辜的大眼睛瞅我。到後來,直接氣得用牙咬紙板來解氣。
若是一隻龐然大物,這種無理取鬧多半引人生厭,可面對嬌嬌軟軟的小可愛,卻是一點也生不起氣來,反而要想辦法寵着牠。我把牠擱着我的左臂上抱着,右手輕輕地幫牠順着毛,牠乖順地窩在我懷裏,時不時地看看地面,瑟縮地叫兩聲。
朋友見了,說是貓兒害怕,不如裝在我隨身斜掛的小皮包裏。就這樣,我的小包便成了牠移動的專屬貓窩。牠窩在包裏,前爪搭在包沿上露出小腦袋好奇地四處張望,像是被放在一個口袋裏,可愛極了。我和朋友忙着採風,把包掛在身上由牠自己玩,不一會兒,卻沒了動靜。
低頭一看,小傢伙居然尋了個舒服的姿勢,窩在包裏睡着了,微微閉起來的眼睛周圍是一圈白色的毛,線條流暢而優美,像是精美的白色眼線,十分精緻。許是察覺到我在注視牠,牠睜開眼睡眼朦朧地看着我,我輕輕摸了摸牠的小腦袋,小聲說:「乖,睡吧!我在呢。」牠似乎聽懂了似的,扭了扭身子,尋了個舒服的姿勢,又閉着眼睛睡着了。
每一次被信任,都是生命對你無聲的加冕。看着牠在我身邊,毫無戒備中還帶着一絲依賴,我竟莫名地為這份信任感動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