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午後，陽光如沸水般潑在院子裏，照得那幾株半死不活的月季愈發憔悴。孩子坐在門檻上，手裏捏着一根枯枝，百無聊賴地在地上划劃來划劃去。

忽而一隻烏蠅嗡嗡飛來，先是停在他的膝頭，繼而又爬上他的手臂。孩子皺了皺眉，揮手趕牠，那烏蠅卻只在空中繞了個圈，又落回原處，竟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似的。

「討厭的東西！」孩子嘟囔着，舉起枯枝向牠打去。烏蠅敏捷地避開了，卻仍不肯飛遠，只在孩子頭頂盤旋，發出那種令人煩躁的聲響。孩子的眉頭擰得更緊了，小臉上顯出一種近乎仇恨的神情。

他起身到屋裡裏取了蒼蠅拍，站在陽光下靜候那烏蠅再次降落。不多時，那黑點果然又停在了他的衣袖上。孩子屏住呼吸，慢慢舉起拍子，然後猛地一擊——「啪！」

衣袖上留下一團黑漬，烏蠅的殘骸黏在上面，翅膀還在微微顫動。孩子盯着那小小的屍體，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。他原以為消滅了討厭的東西會很高興，但此刻卻莫名地有些悵然。

院子裏又飛來幾隻烏蠅，在他周圍盤旋，彷彿在尋找牠們失蹤的同伴。孩子扔下蒼蠅拍，跑進屋裏去了。

大人們常說，孩子是最無情的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