肚皮下，脹痛如潮湧。經歷過接近兩週的報復性聚餐後，腸胃終於忍受不住，反過來對我進行了報復。飯桌上的話題明明還想繼續聊，作為伴菜的是是非非，也還等着當事人去說明；許久沒見的朋友，好不容易才碰上一面，而坐立難安的我，不得不提早離場。臨走前，匆匆說了聲「再約」，這次不是因為客套，而是真的捨不得。

　但凡家裏有人稱讚過某樣食物，往後，那道菜必定會成為眾人的夢魘。摩羯座的母親總是把毅力全耗在廚房裏，不論家人對食物的慾望有多大，在她的幹勁面前，都是小事一樁。小時候的我，曾着迷於母親的一道南乳炸雞；用南乳醃過的雞腿肉，裹上粉漿後下鍋油炸，本來是粉嫩的淡紅，上鍋後就艷麗起來，像深秋的楓葉，染紅了山谷。這堆成小山的炸雞成了家裏的常客，一來便是好幾週，油炸食物容易讓人上火，最後，回憶以鼻腔流下的鮮紅作結。

　再難捨難離，聚會也總要結束，站在大街上繼續聊個五六小時，天亮過後還不是要各自回家。無法盡興，所以才有下一次再續的機會；無度，只會吃壞肚皮，斷了緣分。家裏的油鍋少了出場的機會，但外賣到府的韓式炸雞偶爾還會來訪。依舊是成堆的炸雞，但旁邊多了切成小丁的酸蘿蔔，多得這解膩的小菜，愛與恨的互生，才能讓人意猶未盡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