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藝術評口)戀狗不為過  沓靖

 要不是文宣說白了,觀畢《真的戀狗了》倒是難以發現,它是一部改編自九十年代美國原著《Sylvia》的翻譯劇作品,無論從文本至舞台的呈現,演出的流暢度彷彿創作源起於華語氛圍之中,導演黃樹輝再次顯出功架,加上李俊傑、吳嘉偉、李芯怡和黃嘉麗等資深及新年代演員的傾力演出,讓曉角話劇研進社的Longrun劇場在疫情綻放出不一樣的火花。

 中年西餅師傅(李俊傑飾)把流浪在公園小狗Sylvia(李芯怡擬人化飾)帶回家中,隨即令他與教師太太(黃嘉麗飾)的平靜家庭生活掀起漣漪。丈夫失意於事業,太太則被學校重用,令前者逐漸轉到從小狗身上尋求安慰,甚至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感情。太太對丈夫溺愛寵物氣上心頭,丈夫則怪責太太不解伴侶之苦,二人只好向專家求救。雖然萬般不捨,但為挽救婚姻,丈夫還是決定忍心地放棄Sylvia,而太太亦終被丈夫的決意打動,放下了對Slyvia的偏見,同意把牠帶回家中,與丈夫一起共組美滿家庭。

 說不上有驚天動地的大喜大悲,然而小品式的細膩情感反更是切合小城的人文氣息,演後不少觀眾紛紛讚許劇情的「貼地」,現實生活中兩口子為寵物不和的情況時而發生,劇中人物的發展正是為實況帶來了可處理的參考。另一話題則是劇終時亮相活生生的白毛小狗,雖然牠只是被演員手抱出演一幕,可是動物能登上文化中心小劇院舞台絕對是罕有之事,市政署因而也成為了觀眾口中被嘉許的對象之一。此外,演技揮灑自如的李俊傑、每次出場依舊能為觀眾帶來歡樂的吳嘉偉、與李甚多夫妻對戲卻不見比下去的黃嘉麗,以及肢體和語態都能把Slyvia演得活靈活現的李芯怡,四人的合演和諧且充滿朝氣。若說是強要從雞蛋裡挑骨頭的地方,筆者則認為導演似乎把故事的訊息如寶藏般埋得太深層了。

 三位背負著中年危機的成年人,因為無法在人類世界中獲得慰藉以渡過難關,竟然不約而同地把情感移轉到寵物身上,既是一種抒發,也是心靈的自我叩問。西餅師傅想要堅持個人對餅藝的要求,商業環境卻令他不得不懷疑「要求」的價值;太太當然明白丈夫不可能與小狗產生戀情,只是當丈夫對寵物的關愛凌駕於對伴侶的關心,包括工作、家庭乃至情感時,女人為小狗呷醋又有何稀奇? 中年男(吳嘉偉分飾的一個角色)對寵物狗隻「大炮」的放肆和任性,正是他於失婚後要給予自己放蕩的一個自製理由⋯⋯。寵物對生活的介入,讓劇中的人物們都察覺到自己的不足,並隨著寵物的淡出和離開,各人方重新學習正視剖析個人的問題所在,繼而彼此互相修補關係。在現實生活中,真正能夠為了別人、為了自己而主動自省的,又有幾多?難道必須要把橡皮圈都拉得緊緊的,直至到快要崩斷的一刻,拉扯的雙方才會感受到斷後的傷害而先行放手、讓步,從而彼此體諒,以同理心去關懷對方、關愛自己?◇